春水居

本書是15年前出版的，昨天我特別想回味，所以又從書櫃裡翻出來。在序裡，于大說，這是一本「暴暴瞎眼男」與「皮皮女畫師」的故事，我知道于大筆下的男女主角，性格不會是天生的、無來由的，於是開始尋找男女主角性格形成的脈絡。

先說男主角阮臥秋吧，原本是個官，而且是剛正無私，一絲不苟那種，所以，在他眼瞎辭官之後，心情免不了有些抑鬱。但我不覺得有到「暴躁」的程度，只是他身邊盡是惹他生氣的類型，包含經常口無遮攔或自以為為他好的鳳二郎、鳳春，以及言行輕佻的女主角杜三衡，當然，還有絕對的奸官東方非，所以，阮臥秋在書裡似乎總在發脾氣。

相較於阮臥秋，杜三衡的性格形成較為複雜。她慣常以輕佻言行來掩飾內心真實的情緒，只因她不想失去她的義父。她的義父因為失去愛人，一直有著殉情的想法，也曾付諸實行（但沒有成功，被三衡阻止了），三衡知道，若自己不想失去他，就得和他鬥法鬥智，讓他永遠有著牽掛，無法放下一切尋死。這對父女的相處模式就是掩飾內心真實的想法，所以，三衡便以這樣的模式對待所有的人。

三衡的義父教導她做人要自私，要多為自己想，三衡是聽進去了沒錯，所以她不拘泥禮法，只追求自我快樂；但下意識裡，她一直在尋找能推翻這種想法的人，後來，她找到了，這個人當然就是阮臥秋，也因此她愛上他，不能自拔。至於阮臥秋，自他眼瞎後便沒有成親的想法，但杜三衡是自己送上門來的，剛開始只有她敢頂撞他，講一些似是而非的歪理，或者無人敢講的真話，對阮臥秋而言她是特別的。之後相處越久，他漸漸了解這個女子輕佻言行的背後有些讓人心疼的原因，也就不再討厭她了。

書裡好看的當然是兩人漸漸相知的過程，于大總能把這些針鋒相對寫得極好看；再來就是人物言行背後的動機或形成原因，于大總能透過細節一步步勾勒出來，這些細節精彩且耐人尋味，所以于大的書少有雞肋，也絕不無聊。除了劇情精彩、情節細膩、人物形象豐滿，于大還擅長寫一些有趣的人物想法或對話，書裡的對方聽了可能很無言，但讀者常覺得無言到好好笑。

最後，就是書裡的主題探討了，于大的書在愛情之外，很喜歡討論一些人生議題或觀點。在序裡，于大明言本書要探討的是「有些事即使明知道也不能說出口」、「即使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，時間一久，也不過船過無痕，無人再記著」。關於第一點，我認為要看情況而定，具備足夠的智慧才能知道該不該說，或者什麼時候說、說到什麼程度。

至於第二點，于大在書裡藉著兩件事打臉說出這些話的義父，一是當年被阮臥秋所救的小孩，早早投身阮府等著報恩，二是大戶人家請義父去作畫，畫的就是這位阮青天。而我，知道于大一定會打臉說這些話的人，只是在等她用什麼方式來說而已。在這個議題中，于大除了打臉義父，也藉男主角之口說了，當事人做這些事求的是問心無愧，並不是被人記住，更不是流芳百世。這就是我喜歡的于大了，總是恰當地說出了最佳解答。

15年前的舊書了，但是昨日重看，又讚嘆了一番，覺得歷久彌新，耐得住咀嚼，所以寫下這篇推薦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