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水居

從得知作文題目的那一刻起，一直到改完全部的作文，就像洗了一次三溫暖，什麼樣的情緒都有。

記得上一次的作文題目是「我的座右銘」，看完命題老師的說明之後，心裡其實充滿著期待，因為覺得這個題目很簡單，很好發揮，心想就算學生寫不了五、六級分的文章，四級總還是有吧！座右銘嘛！隨手拈來，「今日事，今日畢。」不就是一句簡單卻充滿哲理的座右銘？這次的卷子應該很好改，及格的人數應該會很多，或許還會有很多篇我意想不到的佳文呢！

從教務處拿回學生已經完成的卷子，找了個良辰吉日齋戒沐浴一番，坐在書桌前開始評閱試卷，準備好好看看學生都用些什麼金玉良言作為他們的座右銘。不改還好，邊改就邊疑惑起來，怎麼離我的預期那麼遙遠？沒有佳文就算了，四級分的卷子居然不多，反而多了一批我從未預期過的三級分以下卷子，甚至從某些人的文章裡可以看出他們根本不了解「座右銘」三個字的意思。

這下子沒有心情改卷子了，擲筆長嘆，陷入反省的氛圍中，怎麼會寫這麼差呢？難道是我這個國文老師的作文教學太失敗？座右銘這個題目明明很好寫，隨便寫寫應該都有四級分啊！再說不是剛上過崔瑗的〈座右銘〉一文嗎？習作裡也提過白居易的〈續座右銘〉啊！怎麼還有人不了解座右銘的意思？我有教得這麼差嗎？

就在此時，「自我防衛」機制啟動，進入「脫罪」模式，開始找起藉口來了。學生作文程度差，怎麼會是我的錯呢？當然是他們不用心之故啦！孔子不是說了嗎？「群居終日，言不及義，好行小慧，難矣哉！」這群國家未來的「棟梁」，根本就是「惡勞而好逸，甘食褕衣，玩日愒歲」、「寬以律己，嚴以待人」，對自己一點要求也沒有，難怪連「我的座右銘」也寫不出來，這肯定是他們的錯，跟我無關啦！

從得知題目的期待，到改卷子時的疑惑，再到擲筆長嘆的自省，最後是找藉口的推責諉過，改作文哪！真讓國文老師五味雜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