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你認識是在大一,你熱心活潑好交際,和所有學長姐及同學都相熟。

我本不該和你相熟,但大一國音課時因為號碼相鄰,你成了我的桌友,我們就是在那時熟絡起來。

文欽老師對你的介紹詞是「俊的不俊」,班上同學則愛戲稱你是「淋病雙球茵」之一,這些介紹詞雖然不拉風,可是挺好記的。

你的字原本極為「藝術」,但在拿到賢德老師大一上「宜多練字」、大一下「字宜多練」的評語後,使你「痛定思痛」,在後來我拿到你的札記,字比我的要好看多了。

大一體育要上保齡球課時,你借機車給我和楊,卻粗心的報錯停車位置,累得我們一頓好找,最後只好投奔計程車。

大二時我們都被陳拉進歌仔戲社,每次看你搖頭晃腦哼著不成調的曲子,或是裝模作樣拿起長矛虛晃幾招,好吧!我承認,我有些想笑。

《打鼓山》你演俞大猷,我演小兵,有一次我這個小兵跟在俞將軍後面,才發現我家的將軍長矛都是朝下,而對戰的學姐林道乾卻是雄姿英發,這時我忍不住懷疑:為什麼是俞將軍打勝仗?

《辛安驛》劇本中老闆娘有一句「原來是人客兄」的台詞,我一直不覺得有異,經過你解釋,我才明瞭其中的笑點。

有一次公演完在歸程的巴士上,你請大家為我唱一曲生日快樂歌,那次我蠻開心的。

有一次我不知道發什麼神經,居然問你「生命是什麼、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義」?其實我壓根不期待得到什麼正經的回答,也預期你會胡謅幾句打發我,卻沒想到你丟給我的會是一篇五百字的「命題作文」。好吧!我還是承認,裡頭有關儒、釋、道家的說法我都沒細究,可是,我很感動。

有一次全寢收下你不知從哪裡帶回來的蜜餞,味道其實很一般,可是我吃在嘴裡甜在心裡。

有一次勞煩你「順路」載我和謝回雲林,還記得在車上時我故意鬧你,問你「喝茶嗎、看報紙嗎、抓龍嗎」?那次你到我家,實在招待不周;但說真的,今天你再到我家,我肯定一樣招待不周。

大四時有一陣子跑操場,會偷偷期待你突然出現,再說一句:「我等你很久了。」

你很愛拐騙我當你的「秘書小姐」,我迫於無奈只好稱你為「老闆」。不過你這個老闆沒給過我什麼好處,我這個秘書小姐也沒為你做過什麼事。

有一年霞請平平、我和你去看伍佰在高雄縣的演唱會,你這個伍佰迷「瘋」了好一會兒,才發現原來我們三個女生根本不會唱伍佰的新歌。

你曾經眉飛色舞跟我說你在火車意外時救災的「神勇」,也告訴過我李奶奶過世時你非常傷心,還曾說過你的「小海豚」放在車頂上不小心「游」走了。

我習慣看你坐在教室最中間那排前面的位置,與任課教授面對面的畫面,不知道其他同學是不是也記得?

以前好像答應過你,和你一起去佛光山幫忙,但不好意思,我後來的確有事不能去,不是故意「呼嚨」你的。

畢業的時候你送給甲班每人一個禮物──《甲恁走過這四年》,我到現在還收得好好的。那本書的封底是你和勇、輝、興在超商前面的合照,我其實有些羨慕你們一台機車走天涯的豪情。

工作後才到你家拜訪,一個還有舊式三合院的地方,我那時才了解原來你的純樸其來有自,其實以我的出身而言也該是個純樸的孩子,可是我的心思似乎比你多了好幾竅。

畢業後就很少再見面了,霞結婚那次你有來,還說我變漂亮了。學弟妹公演那次我們也都有出席,在台下大放厥詞到旁若無人。

你也許不知道,可是我心裡明白,在我的大學四年,甚至工作後的這幾年,你對我而言都是「有意義的人」。

你有一雙清澈的眼和明亮溫暖的笑容,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記住你多久。

你走了,「花壇」的花也不明媚了吧?

其實我曾想過未來會遇到必須送走大學同學這種事(也或許自己就是被送走的那一個),但現在就發生,實在好早。

消息傳來的時候,我沒有哭,不過就是一整天心裡都堵堵的,一口氣好像怎麼也吐不出來。工作時沒空想,但空檔時過去的畫面就像跑馬燈一樣不停從眼前閃過。

我終於理解「投入感情」的害處了,那就是想「不被影響」都做不到。

李,生於1978年8月,逝於2010年4月,享年33歲。

Farewell,Li,R.I.P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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