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沒有回到第一棟樓監考了,目前任教三年級的我再回到這棟樓監考,即代表我監考的是新生,說的更正確點:目前小六,九月份時「有可能」到本校就讀的新生。為什麼要強調「有可能」呢?因為在孩子還沒把畢業證書交給本校註冊組之前,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。

考卷發下,全班遂靜悄悄書寫起來,按理考場本就是個安靜的地方,但我在監考三年級時並沒有這種感覺,當然並非三年級的學生在考試時還喧鬧不休,主要的關鍵應該在我身上吧!可能因為三年級的學生是我所熟識的,所以在他們考試時我的一顆心依然靜不下來;但對新生我相當陌生,就帶著種冷靜疏離的感情看待他們。

天地彷彿一下子沉寂下來,可以清楚聽見教室外頭的動靜,校門口前就是大馬路,只要安靜下來馬上意識到車水馬龍紛擾的存在。一樓前方是魚池,此時傳來校工們談話的聲音,內容聽不真切,大概是閒話家常。禮堂的左側空地是鼓隊的練習處,此時鼓聲隆隆,好不熱鬧,在這清閒的週六還要到校練習,教練和孩子們都辛苦了。教室的另一側操場處女壘隊正進行打擊練習,球棒擊中球,發出「砰」的一聲,十分厚重。我想學習任何技藝都一樣,想要有好的表現,靠的是不間斷的練習,鼓隊辛苦,女壘隊辛苦,而此時已經離開被窩,坐在書桌前讀書的孩子一樣辛苦。

回到教室,很清楚聽見孩子翻閱試卷的「沙沙」聲。我仔細看著他們純真的臉龐,禁不住想起「天下父母心」。這班孩子所參加的考試是所謂的「卓越班」,考上了就代表週六早上得耗在學校上更多的課,沒辦法睡到自然醒。我很好奇孩子們本身知不知道這個考試所帶來的結果,至少可確定家長們是知道的,「望子成龍,望女成鳳」,家長帶著孩子來參加這個考試背後的用心顯而易見。

我特別把目光望向考場中我唯一認識的孩子,他也如同其他孩子一般,低頭振筆疾書。其實我才認識他不到一個小時,他也未必知道我是誰。會認識他是因為他的哥哥在我班上,開班親會時我曾見過他的母親,今天在考生報到時,他的母親也向我打了招呼,於是我知道考場中有班上學生的弟弟。說來有趣,這孩子現在在第一棟大樓參加卓越班考試,他的哥哥則正在第三棟大樓自修,為今年五月中的會考做準備,兩兄弟目前都在校園中,只是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見面。

每次監考新生我的心裡總是特別安靜,大概是那種「又要送走一屆」的心態作祟吧!監考新生,就代表我手頭上帶了三年的孩子要離開校園了,總在此時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就耗費在這種三年一輪的「送往迎來」中,一屆一屆的孩子在我的手中由稚嫩轉為成熟,而我這陪伴者就這樣以「三年」為單位,慢慢老去。

坐得累了,也想得累了,起身往教室外頭踱去。走廊上兩個擔任志工的孩子安安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書,本以為看的是閒書,定睛一瞧,還是教科書,這才想起第一次段考將屆,難為了這些孩子又要準備考試,又要累積志工時數。抬起頭望向整條走廊,每間教室外都有兩個孩子坐著看自己的書,所有人都是靜的,整整齊齊,心裡也有些感動。

同樣的場景每隔三年總要上演,我好奇自己下一次的感想是否仍然和今天相同,也許我是太多感了,這特質隨著年華老去,不知會變本加厲,還是變得少感些,我等著時間解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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